艾青观展
时间: 2025-06-23 15:06
1991年9月14日,新华社记者邵建武,为这个“中央美术学院不仅作为此次王憨山画展活动的主办单位,而且破例为不知名的院外画家提供陈列馆展厅”的画展发的一条电讯里,是这样写的:“此间人士称之为一股清新的泥土气息。他(王憨山)的作品不论是立意,还是题材;不论是结构,还是笔墨技巧,首先是来源于农村生活,来源于泥土。因此,尽管他僻居乡村,却不乏新意;尽管他用的是劣质材料,却不乏精品;尽管他讷于言,其名却不胫而走。”
中央电视台播出的新闻称:“现年68岁的王憨山,数十年潜居乡间,专攻写意花鸟,他的画憨厚质朴,淳真大气,观后使人感受到传统国画艺术的无穷魅力。”
在9月中旬的那段日子里,中央美院的教授或学生,彼此一见面就会问:“王憨山的画展,你看了吗?”以往学院陈列馆的画展,教授们是难以光顾的,顶多国画系的看看国画展,油画系的看看油画展。这次,不管是国画系,还是油画系、版画系、雕塑系,教授们在正副院长与各系主任的带动下,几乎全体出动。靳尚谊院长和一些教授,几天内还连看了两次、三次。著名油画家孙滋溪教授对在中国历史博物馆工作的也是画家的夫人王雁说:“你一定要去看王憨山画展,现在北京太需要这样的东西了!”
图为著名诗人艾青观看王憨山画展
9月19日是画展开幕后的第六天。也是那次北京画展最繁忙又最难忘的一天。由于报纸、电视台的报道与看过画展的人的口口相传,前来观展的早已由中央美院的师生,扩展到其他艺术院校的师生,进而到社会各个阶层关心艺术的人。《人民中国》日文版的编审杨士俊,画展的记者招待会并没邀请他,他是第三天独自一人跑来的。当他一出现在陈列馆的大门口,就被陈列馆一楼与学院画廊另外两个画展的人围住了。杨士俊申明:“我是来看王憨山画展的。”杨士俊看画时不动声色,看完却当场拍板:撤下这期《人民中国》日文版中心彩版原定的画,改刊王憨山四幅作品,连同作者彩照和简历。第二天,杨士俊又带来专用相机,拍摄他要刊的四幅画的反转片,整整忙了一个上午。中国画研究院一级画师杨延文是冒雨赶来的,说是雨天人少些,好专心读画。果然,他看得仔细也谈得恳切。还有些人,是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的,直到陈列馆的工作人员相告,才知其大名。如中国画研究院院长刘勃舒和著名评论家郎绍君等。
再说这天上午,有著名翻译家叶君健前来观展,留下了“粗犷中有细,朴素中有雅,乃画中上品”的题词。中国美协党组书记阚风岗也来了。接着又有两个日本中年画家山田和夫、酒井信一和一个澳大利亚画商来了,日本画家礼貌地与王憨山交换了名片,澳大利亚画商叽里咕噜讲了一大串。王憨山和朱剑宇都不懂英语,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幸好,彭鸿远教授赶来,经过她的翻译,才知道他在打听画价。王憨山原本没准备卖画,一时也定不出个什么价来,那个画商不死心,说要到湖南来再与画家洽商,也与王憨山交换了名片。还有四个北欧姑娘,看画时只听到她们用生硬的中国单词在说“美,美”,在一幅荷花画前,她们不动了,比画着要求和画家合影留念。王憨山“嘿嘿”去了,照相时,那情景就像一只土老鸭混在四只洋天鹅队里,让人忍俊不禁。上午在一拨一拨的接待中飞快地过去了。孔祥斌急急忙忙跑来,说:“艾青要来看画展!”艾青作为“世纪诗人”,怎么也对王憨山产生了兴趣?是不是听到这个画家专画农村题材,使他记起他曾讴歌的“菜园、麦糟、米糠、团箕”来了?
突然,一直默默看画的艾青转头问陪伴在侧的王憨山:“刘海粟来了没有?”王憨山没听清,他又大声重复问了一句。“刘海粟先生不在北京,他没来。”(他怕王憨山的双峰土话,艾青听不懂)艾青“哦”了一声,又看起画来。艾青怎么就问这么一句话呢?据说,艾青早年曾在法国学文绘画,与刘海粟同学,刘海粟主张绘画要中西结合,艾青则认为中国画是中国画,西方画是西方画,各有特点,要保持各自的特色。那么,艾青在看了王憨山的中国画后,是否想起当年他与文海粟的争论?是否仍坚持他的主张正确?如今,艾、刘两人都已作古,这只能永远留给人们去猜测、探索了。